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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的笔友

本刊专稿 梅 赞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没有手机,也自然没有短信、QQ和微信。要通讯,有电话,但一个公社也只有一部手摇电话机,半天摇不通,即使摇通了,也不一定听得清;有电报,但打电报,一个字值一天的工分还不止,不是特急的事,没有人敢用;惟有写信,一张纸一支笔一个信封,再加8分钱的邮票,就可与天涯海角联络,只是不及时,一封信来回也得十天半月,但最经济。因而,我们就有了笔友,和现在的Q友、微友一样,只是没有如今交流频繁和便捷。

其时,我正在鄂南幕阜山下的大市中学读初中,那是一所寄宿制的学校,公社四个大队的初中生都在这所中学住读。新时代的序幕已经拉开,坚冰悄然打破,山野的风都吹着解冻的讯息。徐迟先生的《哥德巴赫猜想》正一直风靡,郭沫若先生的《科学的春天》也让“春来江水绿如蓝”,叶永烈先生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的想象。各种报刊如雨后春笋般,一夜生长出来,学校小小的图书室里挤满了各种报刊、图书。课余时间,我们就蜂拥涌进阅览室,如饥似渴地读着外面的世界。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文,就像在我们眼前打开了一扇扇往外看的窗户,令人目不暇接。一些青年杂志在传播正能量时,也用一排排的小号字在每一页的尾脚下或中缝,登出一些信息,少则一行,多则二三行,你不细看,或许不经意间,就会从你的眼帘滑过。我的眼睛近视,总喜欢扑到书刊上看那些锦绣文章,甚至连其他的小字也不放过。于是,就发现了那尾脚下的文字,竟然,多是一些征友信息:姓名XXX,地址XXX,渴望交一些志同道合的笔友。看到这,新奇得让我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笔友,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不要笑我少见多怪,一个乡村少年哪里见过啊?兴奋的我,脑海里突出蹦出一句古诗来“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说的就是这个吧。

一个课余时间,我又来到了校阅览室,找到那本青年杂志,翻开一页,再翻开一页,装作读杂志的样子,然后,直奔页尾,像做贼一样,随便抄了一个人名和地址。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走出了阅览室,其实,当时我的心跳得厉害,像要蹦出来。在自习堂里,趁老师不在,同学们都温习着功课,我却在练习本上写了一封信,原信已记不起来了,但大意是,从XXXX杂志看到了你的信息,便决定给你写封信,我是一名山村的初中生,快中考了,渴望看山外的世界,现在条件不允许,希望我们能成为笔友。然后,在一个月休息的空隙,走了几公里山路,到公社的供销社,买一个信封和一枚8分钱的邮票,写上地址姓名,投到了供销社门口的绿色邮筒里。然后,满心欢喜地回到学校,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山外来信。

忘了告诉你,我找的那个笔友是临近我们县的湖南岳阳县的一名高中生,名字很中性,林学军,光从名字看,不知是男是女,只能感觉是男生的可能性多一些。因为,那天我从那本杂志上抄人名和地址时,心都是七上八下的,没敢,也没必要刻意去选择,有点饥不择食,也有点做贼心虚。但一眼就相中了岳阳,岳阳名气大得吓人,与我们也隔得不远。那些年,湘鄂赣三省毗邻地区的几个县的篮球赛一年一度举行,岳阳也在其中,因而,我们对岳阳就不陌生。更何况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和范仲淹《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呢,可以说,我当时还不知我们湖北的黄鹤楼,就知道岳阳楼。

自把信丢进公社的邮筒后,我就一直巴望着远方的来信。可左等右等,乡邮员每天的自行车铃一响,只要没课,我总会奔过去,问,有我的信没?要是上课,我也会抬起头向外望,可等自行车的铃声远去,也没有我的信来。我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没寄到?还是笔友没回信?猜来猜去,就是没有猜到为什么没有我的信。季节都从春天到了夏天,知了在校园的柳树上不停的鸣叫着,马上就要中考了,渐渐,繁重的复习,紧张的备考,让我暂时忘记了这档子事。

有一天,身着绿色的乡邮员的车铃从弯弯的田埂向学校再一次响来,但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我已觉得那铃声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已经沉浸在考前的复习中,和平常的日子毫无二致。但看着乡邮员从教室窗口惊鸿一瞥,心里还是有一丝涟漪浮起,想起了我曾经寄出的那一封信,当然希望它有回声。那一刻,我咬着笔,竟看着乡邮员的背影灵魂出窍。那是很少见的一次上课时走神。

晚上上自习时,班主任老师走到我的跟前,一脸铁青地看着我,我不知做错了什么,随后,他丢给我一封信。那信好像是纸飞机般地飘向我,我连忙用手去抓,刚好用手攥住了信封的一角。班主任老师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同学们的眼光都随着他的动作全投向了我,我就是那一刻的聚焦点。真是众目睽睽之下。刹时,我的脸像夏天的火烧云一般,红得像关公,感到了辣辣的。一把把那封攥着的信摁进了抽屉里。教室里有点骚动,人们议论纷纷,一间乡村学校,都是农家子弟,遇上什么事,都是人与人之捎话,传递的都是口信,还没有哪个同学收到过从邮递员手中传来的信件。班主任老师敲了敲桌子,连连说了几遍安静,教室里才鸦雀无声下来。

站在讲台上,班主任老师声色俱厉地扫视大家,说,马上要中考了,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分心呀,不要像某个同学,还有心思写信。说着,便乜乜着眼睛瞟向我。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我的脸红一块白一块,心中却有一种巨大的灼烧感,只得把头低得几乎能抵着课桌。班主任老师在教室里逡巡了一番,好不容易走了,教室里又开始叽叽喳喳。有小伙伴围着我,嚷嚷:看是谁写给你的信?看给你写了什么?他们好像比我还急。其实,我心里也挺想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班主任老师那严肃的脸,让我不寒而栗,不敢造次。只能左推右挡同学们的好奇心,又何尝不是在按捺住自己的一种好奇和渴望呢?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晚自习的铃声。我收拾好桌上的课本,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像离弦之箭冲出教室。也没有回宿舍,而是躲到了学校的伙房后门,那里有一盏供工友早上起早上工的灯。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我急不可耐地掏出那封信,对着灯光照了照,可影影绰绰看见里面的信纸。信封上的字迹,标准的钢笔正楷字,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娟秀的笔触,透露出写信人是一名女生。我的心怦怦地跳动,那个年代的男女生都是不怎么说话的,要是让同学们知道是一个女生的来信,那不炸锅才怪?

一个女生,怎么却叫了个男生的名字?那个年代,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也不管男女。信封上还有一张8分钱的中国民居的邮票,我小心翼翼地撕着信封时,生怕撕坏邮票。我喜欢收藏邮票,但当时还不知道有集邮一说.只觉得邮票好看,方寸间,可看到各地不同的风景,可了解悠久的历史文化,可知晓人文地理。但自己没有信,哪来的邮票呢?经常趁老师午休时,去老师的办公室,见到废弃信封上的邮票便揭下来,有时,看到好看的邮票,不管那信拆没拆,我也会把邮票揭下来。那些年,自己可没少干那些糗事。好在,当时也没有收信人会关注信封上的邮票。林学军给我来信的内容很短,介绍了自己的一些情况,再就是说,她马上要高考了,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信,以后有时间了,再写信说,多联系。

看完信后,我原来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复,把信叠得整整齐齐,夹进了一本书中,然后放进了宿舍的箱子里。同学们见我回到宿舍,都围拢来,问我是谁写的信?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呢?我只得搪塞他们,说是家里写来的。他们怎么会相信呢?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庭的孩子,父母多半不识几个字,穷得叮当响,再说,家也住得不远,怎么可能收得到家信呢?不是骗人是什么?听着同学们的议论,我也无法给他们做出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支支吾吾地把同学们打发走。只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信的风波才会过去。

我们各自都准备着自己人生中的重要考试,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彼此的信息。一直到我的中考前夕,也就是高考后的十几天,我收到了林学军的来信,她告诉我,高考结束了,她考得并不怎么理想,如果考不上,想接着再考。并问了我的情况,祝我中考顺利。我看了她的信后,连忙给她回了一封极短的信,扯七扯八说了些什么,凑够了一页纸,再就是告诉她,我要中考了,待考完后再给她写信,还留下了暑假期间村里的通讯地址。

中考结束后,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回到村子里,我便帮着父母收割庄稼,抢插晚稻。在等待中考成绩和紧张劳动的过程中,我收到了林学军寄自岳阳的一封来信,她在信中告诉我,差一分与大学失之交臂,她心有不甘,想复读,可家庭又负担不起,只能接受现在的结果。那信纸上还留有啜泣的泪痕。她最后被录取到位于长沙的一所部属中专,虽然有些遗憾,却也从此跳出农门,成为国家干部,还是可以接受的。我回信祝贺她,能跳出农门,改变命运,是众多农村孩子的梦想。以我当时的眼光,也只能说出这些朴素的话语,不可能有更好的安慰的语言。我在信中,也写着自己的劳动和学习,描绘着家乡的自然风景,和等待中考成绩的焦虑不安的心情。

我后来考进了一中,赶忙写信给林学军,和她分享着进入一所新学校的喜悦。她也给我写信,写去长沙读书的见闻,从农村到城市,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给我讲,岳麓山是因南朝宋时《南岳记》中“南岳周围八百里,回燕为首,岳麓为足”而得名;给我讲,在橘子洲头,看层林尽染,万山红遍的诗意;给我讲,马王堆的汉代古尸,越千年不朽;给我讲,去湖南一师,领略伟人求学时指点江山的恢弘气魄……我常常读着她的信发呆,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高中的学习生活是很紧张的,那段时间,她的来信多,我的回信少。她给我寄了一些湖南编的高考复习资料,这些资料在当时都是紧俏货,是不大容易弄到的。当我后来考到小城读书时,她已毕业,由于成绩优秀,留校做了一名教师,后来又被学校送到湖南师范大学读了三年书。这期间,我们都有大把的时间,于是,写了不少的信,几乎是每周一封,用今天调侃的话说,就是每周一歌。当时,同学们都以为我在和外校的同学谈恋爱呢。

那是一个思想解放的时代,各种新思潮如解冻的洪水,横冲直闯地撞击着我们的思想。我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以说是三观一致。对哲学、文学的观点和书籍如海绵汲水般地摄取,生吞活剥地灌进自己的脑子里,也不管是真懂还是非懂。记得,李泽厚的《美的历程》,宗白华的《美学散步》,尼采的《悲剧的诞生》等书,总会在长沙与温泉之间旅行,我们彼此交换着看。读后,还要在信中谈各自的读书感想,天南地北地发表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样,信就越写越长,往往一枚8分钱的邮票还不够,要加超重费。这期间,武汉有一本《青年论坛》的杂志,双月刊,敢于针砭时政,对重大问题敢于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可以说是武汉地区为改革鼓与呼的一本重要杂志,我每期都买,而且看完后,划重点,就寄给长沙,与她分享新观点新思潮。这本杂志只存在了四年,而四年的期期杂志都走在武长公路上。再就是对当时的热门电影,我们都会推荐彼此去看,看后,更要交换自己的看法。记得看完路遥的《人生》,我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足足有二十多页,在信中,谈了我对《人生》的看法,分析了高加林的心路历程,探讨了他所经历的人生悲喜。可惜,这封信没留下底稿,要不,应该是当时一篇较好的观影感。看完《黄土地》后,我就迫不及待地给她写信,狠狠地把这部电影评论了一番。那封信因为留有底稿,后来还发表在当地的一家报纸上。远在鄂南边陲的何中奇老师看了,专门写信鼓励我可以多写些这方面的文章。

毕业后,我进入小城的一家金融机构任职,我们之间仍然是鸿雁传书,主题还是离不开书、电影。她在长沙,接触的书籍远比我在小城多得多了,记得有一年,她给我寄来了一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在当时实乃不易,该书被列为禁书。她花了五十元托朋友才买到的,几乎是一个月的工资。她给了这本书很高的评价,也热情地推荐给我一读。那些年,我漫无目的地读了不少杂书,多半是她提供给我的信息或寄给我的。她知道我爱诗爱得发狂,便给我寄来了《雪莱诗选》和《拜伦诗选》,那两本书,已被我翻破,现在还在我的书架上。

忽然有一天,我收到了发自武汉的一封信,拆开一看,原来是林学军的,她来武汉了,而且是被单位送到武汉一所高校作师资委培,在武汉有一年时间。收到信后,我非常高兴,通信已经五六年了,不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有了机会见面,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带上几本书直赴火车站,正好有一列北上的火车停靠。来不及买票就上了车,那是当年常有的事,到车上再补票呗。9月的江南,天气还像夏天,车厢里混杂着难闻的味道,但我们早已习惯。忍忍,也就一个小时,到了武昌。出车站西广场,坐66路到广埠屯方向的公汽,在商专门口下。她就借住在商专的一座学生宿舍楼里。

走进商专这所成立于1907年的八十年的老校,高大的法梧遮荫蔽日,逼仄的校园内,到处都是斑驳的老宿舍。转展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找到她住的宿舍楼。到她宿舍时,她正等着我,因为是周末,宿舍仅她一人,同伴们都出去玩去了。我们见面时,不用问,都知道彼此是谁,没有丝毫的陌生感,但都很激动,毕竟是在你心中想象过无数次的那个人,第一次露出尊容。她身材娇小,穿着一身合身的连衣裙,端庄娴静;留个短发,干练简洁,像她的名字,一看就有老师范儿。实事求是地说,她是那种长得并不漂亮,却颇耐看的一个女生。也许缘于她读书多,总让人感到有一股书卷味逼来,真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么?我带来了新购的房龙的《宽容》、《人类文明的开端》和《圣经故事》等书送给她,算是我们的见面礼吧。她反复摩挲着散发着新墨的房龙著作,微笑地对我说,谢谢!我喜欢房龙的书。

在商专的学生食堂,我们吃过中餐。然后,我们从商校的后门出,穿过学校,进入武大,在珞珈山的山间流连,太阳晒得植物散发出青青的滋味。当时的樱花并没有今天的名气,何况季节也早已过了。于是,我们多半是拣历史的遗存走马观花,那也是我们共同的爱好。看了老斋舍,这是武大最古老的建筑,沿着108级台阶,登上樱顶,可俯瞰整个武大校园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看了老图书馆,那清晰的轮廓,流畅的线条,飞翘的脊檐,中西合璧,东西交融,尽显恢宏之气魄;看了美丽的半山庐,依山而建,顺势而为,青砖黑瓦,妙不可言。郭沫若在《洪波曲》中这样描述过:“宏敞的珞珈山上,全部是西式建筑的白垩宫殿,山上有葱茏的林木,遍地有畅茂的花草”,还称“武昌城外的武汉大学区域,应该算得是武汉三镇的物外桃源”。

然后,出凌波门,便是烟波浩淼的东湖,也是武汉最大的城中湖,有七个西湖大。眺望东湖,湖水清深,一碧万顷。近处的露天游泳池,有孩子们在跳水嬉戏;远处的湖面上,皮划艇的队员们正光着膀子在奋力划水,黝黑的皮肤闪着金光;更远处的磨山影影绰绰,似有还无,缥缈若仙。我问她,东湖可比得上你们的洞庭湖?她嫣然一笑,说,洞庭可是天下水哟,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我们相视,哈哈大笑。

晚上,仍然是回到商专的学生食堂吃的晚饭。她在男生宿舍给我借了一个床位,晚上就歇在那儿,免得去找宾馆。然后,我们散步去了附近的洪山电影院,当日,正上演斯琴高娃演的《似水流年》,别无选择的看了这部影片。老旧的电影院,不知是放映设备问题,还是拷贝问题,这个电影的画面给我们的感觉总是灰蒙蒙的,有些压抑,也许和电影的表演手法有关。电影讲的故事也不复杂,说的是香港小姐姗姗(顾美华饰)与妹妹发生遗产纠纷,心里烦躁,而祖母此时在家乡新逝不久,姗姗便回到阔别二十余年的故乡潮汕老家给祖母上坟,与儿时的玩伴阿珍(斯琴高娃饰)、孝松(谢伟雄饰)夫妇之间发生的情感纠葛。影片是香港与大陆合拍于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将姗姗回乡的那种熟悉与隔膜,忧愁与哀伤,纷扰的城市与恬静的乡村间的对比拿捏得非常到位,并不煽情以博取人们的眼泪。影片将姗姗、阿珍、孝松等人际关系的微妙之处描绘得淋漓尽致,呈现出一种自然去雕琢的格调,充满韵味。结尾开放,散淡而无故事,却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而且,一曲《似水流年》的插曲,“望着海一片/满怀倦/无泪也无言/望着天一片/只感到情怀乱/我的心又似小木船/远景不见/但仍向前......”,配着碧海蓝天的背景,再通过梅艳芳的演绎,唱得如泣如诉,受此感染泪水不禁打湿了眼眶。

电影看完后,影院的灯都亮了,我们还沉浸在电影的氛围中,久久不愿离去。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们反复讨论电影的主旨,表现手法,一致认为,该片一反大陆主题先行,一看就明白的概念化的笔触,它不追求宏大的叙事,而注重生活的细节,尤其是结尾部分,并没有告诉你一个明确的结果,追求的是一种淡淡的,却是有味的,有趣的另类风格,这似乎是当时中国电影正在嬗变的一种美学追求。这部影片,后曾获第四届香港金像奖,斯琴高娃也凭此片获得最佳女主角,成为第一个在香港获奖的大陆女演员。当然,这是后话。

这之后,都是我经常到武汉去看她,她来温泉仅有一次。在温泉,我们一起爬了潜山,她很喜欢潜山的竹林,尤其是微风吹起时,竹涛如波浪一样,摇曳顾盼;看了位于一九五医院内的温泉出水口,那块崖壁上镌刻着“温泉”二字,是整个温泉地区唯一有“温泉”字样的观光点,我们还在那照了一张像;去蒋家洞时,蒋家洞还没有开发,我们是打着火把进去的,那里的钟乳石如鬼斧神工,野性十足,直玩到火把将烬,我们才出来,鞋子上已全是泥泞。

她在武汉的委培生活结束后,我还专程到武汉送她返湘。在武昌站的月台上,隔着车窗,告别的手举起来,久久不愿放下,正值夕阳西下,一抹余晖刚好照在她挥动的衣袂上。

后来,彼此结婚、生孩子,养孩子;而我也调动工作,搬家,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渐渐少了起来,但也一直没有中断。随着手机、电脑的普及,孩子们逐渐长大,我们的交流又开始频繁起来,尤其是有了微信,视频语音,也越来越便捷。但我们却搁下了笔,越来越依赖机器和网络,再也没写过一封信。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总感到,那种在笔尖跳动的思想没有了,写在手机上的信息都是随感式的,零碎的、碎片化的,缺乏系统性、逻辑性。可以说,互联网改变了我们的思考及思维方式,我们却无法抗拒。

于是,我们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年代了,笔友间那纯真的友谊,也终将成为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责任编辑: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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