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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旅演艺产品建构文化记忆的路径探析 ——以文旅情景剧《宜昌故事》为例

时间:2022-08-11     作者:马语瑄 三峡大学民族学院【原创】

文化记忆是民族发展延续的精神纽带,是民族身份认同的精神存在。在“文旅融合”背景下创作的文化旅游情景剧以当地历史文化遗产与当代城市建设为内容,融合当地民族歌舞、服饰等本土元素,再现历史故事情景,唤醒集体文化记忆,塑造现代人的身份认同。现以宜昌首部文旅情景剧《宜昌故事》为例,探析“文旅融合”背景下创作的文旅情景剧如何运用叙事技巧和符号表征延续集体记忆,从而建构中华民族文化认同。

原文化部和原国家旅游局于2009年联合发布《关于促进文化与旅游结合发展的指导意见》,确立“文化是旅游的灵魂,旅游是文化的重要载体”的重要理念,并提出一系列实践举措。2018年3月,国家组建文化和旅游部,推动文化事业、文化产业与旅游业进一步融合发展。国家层面对文旅融合的认知已经从“文化为体,旅游为用”的“体用二分”阶段演变为“宜融则融,能融尽融,以文塑旅,以旅彰文”的“体用一致”新阶段。

近年来,在国家和湖北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宜昌市坚持把发展旅游业作为推动经济社会转型升级的重要引擎,努力打造全国知名、湖北特色鲜明的世界级旅游名城。2021年10月14日,第十二届中国长江三峡国际旅游节在宜昌开幕,其中由新近成立的宜昌文旅演艺集团创作排演的惠民演出《宜昌故事》是宜昌市首部原创文旅情景剧。文旅情景剧是在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影响下衍生出来的一种新兴业态和旅游产品,它以当地历史文化和人文风俗为内核,运用视听艺术手段,综合舞蹈、音乐、杂技、朗诵、话剧等多种表演艺术,并融入根植于本土的地域文化符号,呈现出本地人耳濡目染的文化记忆,构建宜昌这座城市独特的气韵之美。

文旅情景剧对文化记忆的媒介重塑

文化记忆理论是由德国学者阿斯曼夫妇提出的,其理论渊源可追溯至法国学者莫里斯·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理论。文化记忆最初被定义为关于“一个社会的全部知识的总概念,在特定的互动框架之内,这些知识驾驭着人们的行为和体验,并需要人们一代一代反复了解和熟练掌握他们”,此后进一步被定义为“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所特有的重新使用的全部文字材料、图片和礼仪仪式等的总和”。文化记忆必须通过各种物质和非物质的载体媒介加以存储、激活和传播。文旅情景剧是在文旅融合的背景下,在旅游地点及其场所内进行演出的演艺产品,具有空间性和时间性特征,是文化记忆延续和传播的重要媒介载体,是影响个体和群体的文化记忆。

文化记忆需要地点并趋向于空间化。文旅情景剧在有限的剧场空间里营造特定的文化记忆场域,并呈现地方性文化。从地方性形成机制来看,每个地方均存在四个层面的地方本性,第一本性是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第二本性是具有地域特征的人文物理实体;第三本性是流传于当地的历史传说故事。宜昌,素有“三峡门户”“川鄂咽喉”之称,境内旅游资源丰富,既有秀丽的自然风光——长江三峡,又有丰富的人文景观——三峡大坝,以及屈原、昭君等古名人文化。丰富的历史文化遗迹和民族民俗文化共同构成了宜昌旅游的浪漫图景。在《宜昌故事》中,编导借用符号模仿“真实”,凝练宜昌的人文、景观符号并进行重组,运用高科技影像手段的舞台布景,通过戏剧表演、服饰道具、舞蹈歌谣等多种方式营造情境,再现地方性特色文化,唤醒观众的民族记忆和文化记忆。文旅情景剧的观演空间是聚合象征符号系统所形成的特定文化场域,其中标识着连接着过去与当下的文化情感记忆。旅游者通过在场的身体感官体验来追溯历史,在跨越地域隔阂的共享记忆空间中感受自我精神与中华文化的象征体系之间的关联,追寻情感的依归,进而形成中华民族身份认同和文化认同。

《宜昌故事》对文化记忆的建构

以叙事技巧重新整合文化记忆

独特的地域文化从古至今都是艺术创作者的灵感源泉。在文旅融合的语境中,文旅情景剧作为文化消费的一环必须经过慎重的择选,并凝练地域文化的多元要素,达到历史叙事、人物塑造、审美体验和文化价值的气韵神合,使观众能够感受到超越时空的文化归属感,从而实现文化认同。在《宜昌故事》中,编导从宜昌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中抽取文化片段,沿着单一的纵轴时间线形成块状化叙事结构,横向融合宜昌地域文化符号和民间艺术元素,辅以多种艺术表现形式和高科技舞台技术,从点到面铺开叙事线索,多维立体地呈现宜昌丰富的历史人文。整部剧划分为“诉说历史”“走进现代”“展望未来”三个板块。“历史传说”板块由《太阳鼓》《嫘祖颂》《屈原颂》《昭君情》四场表演组成;“近现代”板块由《峡江纤夫》《爱在山水间》《峡江保卫战》三场表演组成;“展望未来”板块由《宏伟蓝图》《高峡平湖》《三峡,我的家乡》三场表演组成。剧中凝结着宜昌千百年来的发展历程,其将地域文化内容叙事化,凸显群像人物,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并通过现场亲身体验形成情感共享的文化空间。在情感的互动中,观众的个体记忆被深度“耕耘”,从而增强人们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以语言符号表征唤醒文化记忆

语言符号是以人工创制的自然语言为符号,其透义性的特点使得语言符号表征成为再现文化记忆最直接最普及的方式,包括诉诸听觉的声音语言和诉诸视觉的文字语言。在《宜昌故事》中,语言符号的使用主要体现在剧中每一篇章开始前的引语、存在于独立节目中的朗诵旁白以及戏剧语言。引语和朗诵旁白都属于解说性语言,以书面语表达为主,主要是对情节故事背景作精简概括的补充说明,引出内容主旨。戏剧语言更突出人物的情感张力和感染力,通过人物角色之间的对白和内心独白塑造人物性格,并推动情节发展。此外,该剧大量使用方言,一反往常舞台艺术带给大众“阳春白雪”的印象,展示了当地妙趣横生的方言文化。剧中“展望未来”板块的表演段落《宏伟蓝图》中,不同性别、不同出身、不同经历、代表着宜昌各行各业的群众代表们以独白的方式,用最贴近人民群众的方言讲述着他们是如何为宜昌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文旅情景剧通过台词对话精确刻画人物形象,能够加强观众对于情节的理解;通过演员抑扬顿挫的声调和方言的使用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通过旁白及其他辅助性语言符号营造表演氛围,并将观众带入故事情境中。而这些语言符号最终将使观众更加全面完整地建构相关文化记忆。

以人体语言符号呈现文化记忆

人体动作语言是以人的各个身体部位的协调动态为符号来传情达意、传递信息的表达形式。在《宜昌故事》中,人体动作语言体现在许多由舞蹈、杂技构成的表演段落中。虽然严格意义上讲,话剧表演中的肢体动作同样属于人体动作语言,但由于后者传递信息的主体是语言文字,因此不展开讨论。相对于其他文娱演出,《宜昌故事》中的杂技表演不仅仅是吸引观众眼球的手段,还以抽象的表现形式在历史人物与观众之间架设一座桥梁,表达共时性的情感。“诉说历史”板块中的表演段落《屈原颂》中的空中钢管杂技表演,两位杂技演员或在钢管上不断攀越直至登顶,或侧抓钢管,依靠核心力量将身体悬空,绕转撑杆空中漫步,呈螺旋线上升,其暗含着屈原孜孜不倦地寻找真理、矢志革新的理想追求,彰显了屈原的求索精神。

关于舞蹈身体语言的研究可分为“舞蹈的语言”和“舞蹈的言语”。基于索绪尔提出的对“语言”和“言语”这一对范畴的区分,将“舞蹈的语言”界定为集动作能指与所指于一体的舞种风格,它是建立在集体意志和行为上的语法体系,其诞生与特定的历史条件、社会群体息息相关,具有种种规定性;而将“舞蹈的言语”界定为个体或作品风格,它是建立在个体意志和行为上的言说体系。前者在剧中主要用以暗示时代背景,展示民族文化。编导根据不同时代主题的内容表达选取不同的舞种动作。而“舞蹈的言语”在剧中则主要用以塑造人物性格、表现人物关系等,在遵循舞种风格的规范上进行个性化表达。开场段落《太阳鼓》便是以秭归东门头遗址出土的太阳人石刻上的图像为创作动机,提取土家族茅古斯舞中的动作元素,展示先祖的太阳图腾崇拜。舞种风格彰显人物所处的时间、空间和基本性格,勾勒出人物的线条;个性化的表达有助于完善人物的性格塑造及行动,填充人物的性格色彩,二者结合能更为立体地塑造出让观众认同的人物形象,并以人物的经历为线索,衔接整个宜昌历时性和共时性意义上的文化画卷。

以舞台语言符号重塑文化记忆

舞台设计有两种基本的风格和方法:以转喻——典型化方法为主的写实风格,以及隐喻——象征化方法为主的写意风格。前者更加强调在舞台上高度概括并再现具体真实的环境,力求接近生活,贴近自然原生状态。在《宜昌故事》中,舞台设计的主旨是打造出唤醒过去的记忆、连接历史和未来的文化空间,所以整部剧的舞台设计风格偏向写实性。这部文旅情景剧作采取沉浸式戏剧的舞台设计,扩大演员表演区域,并对剧场内部空间进行改造,包括声(音响)、光(灯光)、视(多媒体投影和led)、械和室内装修等部分,机械类包括台下的轨道船和电动跑道,台上的威亚、吊拉装置、液压升降台,以及舞台前沿的效果设施如水幕、雾森、空中撒花和磁吸技术等。

科技的快速发展丰富了文化记忆的阐释手段。“真理如果被保留在群体的记忆中,那么它必须具有一个具体的形式,这种形式或是具体的人,或是具体的事或具体的地点。”为了带给观众更深刻的“浸入”体验,《宜昌故事》借鉴沉浸式戏剧的舞台设计,打破观众与舞台表演空间的“第四堵墙”,构建互动性观演关系。在剧中的表演段落《峡江纤夫》中,纤夫们遇到险滩恶水时,靠近莲花池的舞台近前区域上方会落下水幕形成瀑布,地面下沉灌水,舞者在其上表演。纤夫们的号子、水雾的气味、水花的溅洒,种种设计都带给观众整体的“浸入”体验。各种具有具象性和实体性的舞美装置,创造出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意义空间。附着引发群体文化记忆索引的象征符号,借助于这一文化场域,观众的个体经验与流行的集体性文化记忆之间建立连接,产生归属感,进而确认自身文化身份。

文旅情景剧建构文化记忆的价值

创新传承方式,延续中华民族文化基因

“社会更需要营造一个它过去的乌托邦,使人们不只是在记忆中再现他们以前的事件,还要润饰它们、消减它们,或者完善它们。”文旅情景剧是从文旅融合中衍生出的一种文化旅游装置,是由一整套文化象征符号系统集合而成的特定文化场域,不仅承载着人类社会文化记忆,同时也是文化传承和创新转化的一种实践。沉浸式的观演空间及先进的装置技术将舞台打造成宏观大气的历史再现场地,创新了文化记忆的呈现方式。按纵轴时间线的叙事方式,在横向空间上将中华民族共享的文化符号进行陈列并整合,赋予其新的意义价值。观剧过程中观众通过身体在场所领略到的感官愉悦、审美满足等多样性的体验产生渗透性的感染力量,唤醒人们从过去到现在的共有情感,将过去的记忆片段重新整合,并与当下人们的新生活结合起来,从而使中华民族文化符号中所蕴含的情感价值和道德观念得到全新阐释,构建新的集体记忆,延续中华民族文化基因,代代相继,生生不息。

重构集体记忆,形成中华民族文化认同

集体记忆是为群体所共同拥有且共享的东西,“是一种社会的自我意识,具有建构性”。依靠特定的文化空间,将集体共享的记忆片段进行重组再现,使得集体记忆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代际传承。“认同”是一种心理机制,它通过情感依附在个体和集体之间形成一种归属感,是在认知、情感、态度和信念等方面与认同客体建立一体化联结的心理过程。集体记忆中沉淀着厚重的历史,是生成文化认同的记忆源泉。《宜昌故事》中蕴含着中华民族所共享的历史文化记忆,剧情内容的呈现引发观众对过去的历史进行历时性追溯,而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符号在表演空间的重现又实现了文化记忆形象呈现的现时化。无法书写的大众记忆能够通过文化旅游装置进行再编码,使符号化的文化现象可被感知,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从而强化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之间的联结,使得集体记忆在得以延续的同时激发大众的中华民族文化认同。

文化记忆的建构是一个动态持续的过程,它抽取集体共有共享的历史事件、地域文化符号、民族文化符号并在新时代语境下进行重新整合,通过唤醒个体记忆—情感互动—联结个体记忆与文化记忆,达到中华民族文化认同。文旅融合背景下的文旅情景剧是建构文化记忆的重要途径,它凝聚着地域性和民族性的文化记忆,将历史文化和现代科技手段相整合,从文化表达上压缩了时空,从观演空间上打破了观众与舞台的客观距离,创新了文化记忆呈现的新形式,对优秀的中华文化进行了全新的诠释。其承载着集体记忆和文化记忆的文化遗产和社会生活场景,能够使观众跨越时空,直观感受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记忆,使观众在文化浸润与情感互动中传承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不断巩固和加深受众的中华民族文化认同感和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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