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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场域下地域文化仪式化传播探析

时间:2022-11-23     作者:周益孜 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原创】


博物馆展现着一个城市或地区的文化与历史,也是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博物馆热度不减,公众对博物馆的热情高涨。在此背景下,以“传播仪式观”理论为研究视角,解构博物馆场域下地域文化的仪式化传播特征与形式,认为当下众多参观者聚集到博物馆这个共同的空间中,是围绕着文物进行文化传播的仪式,进而形成地域文明的“想象的共同体”,构建基于地域文化的集体认同。

博物馆作为社会的文化机构,承载着一个城市或地区的发展史,具有浓厚的文化象征意义。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以典藏、观赏、研究、教育为目的的传播活动与服务工作让博物馆成为文化传播的关键媒介。詹姆斯·W·凯瑞(James William Garey)最早提出“传播的仪式观并非传达信息的行为,而是共享信仰的表征”[1],也就是说,传播活动不仅通过媒介信息的传递来影响社会,还通过媒介仪式的构建来塑造社会共识。本文试图以该理论作为研究视角,解构博物馆场域下地域文化的仪式传播形式与特点,以期对同类博物馆传承本地区文化、增强本地区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的实践提供借鉴。本着服务地方的原则,选取成都博物馆(以下简称成博)作为案例分析对象,从对仪式观氛围的营造、对集体记忆的唤醒以及对文化认同的建构等方面解析博物馆的地域文化传播实践。

一、博物馆对仪式氛围的塑造

凯瑞认为:“现实是由传播而产生的存在、是由传播创造的。简而言之,是通过对符号形式的建构、理解与运用而创造的。”[2]当下的博物馆主要聚焦于线下的实体展陈等工作和线上品牌运营中对文物符号的选调和征用,进而营造出仪式化的传播氛围。

(一)博物馆线下参观的仪式化

1.观众的入场

博物馆结合自身文化特色,以及展厅所陈列文物的历史时代、种类等相关因素,打造出标志性的空间场景,打开观众的兴趣开关,使观众能够更快融入展品所处的时代中。比如在“花重锦官城——成都历史文化陈列·古代篇”展馆,走进展厅,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九天开出一成都”等诗句,通过组团式布局串起展览的四大主题,这能够引起观众兴趣,为观众观众营造出一种仿佛走进艺术殿堂的入场仪式感。

2.博物馆文物的登场“仪式”

在展厅的仪式化氛围引起观众的兴趣后,博物馆文物便可以登场了。首先,文物主体会在透明的玻璃保护罩下完整呈现,文物中匠人的巧思、民族的智慧都会得到充分展示,观众通过通透的空间即刻进入“了解文物”的信息接收流程仪式中。其次,文物主体的呈现离不开灯光、衬布、托架等展示工具的烘托,例如,在成博二楼先秦展厅中关于三星堆展场的青铜面具就静置于加固玻璃罩下,工作人员采用四支暖灯投射,产生光线变幻,使观众能够欣赏到文物最完美的状态。随后观众在文物文字解说区域还可以进行更深入的了解,即运用文字符号辅助文物主体的呈现,使文物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在展厅内多种展陈手段和诸多符号共同作用所带来的信息冲击中,观众沉浸在了解文物的“接收仪式”中,实现与文物的跨历史时空“对话”,从中获得感悟与灵感。

3.观众的离场

在微缩宋代“三月蚕市”体验馆展览结尾处的地图,观者步入其中,就像走进这座城市,仿佛在用脚步丈量它的历史时光。在“入场区域—文物主体展示区域—离场区域”的展厅设计流程中,观众在参观流程中置身于预先设定好的文化框架中,最终沉浸在博物馆仪式传播的氛围里,即如凯瑞所言:“我们先是用符号创造了世界,然后我们又栖息在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里。”[3]

(二)博物馆线上运营的仪式化

“传播的仪式观强调的是创造一个有凝聚力的世界,然后假定这个世界出于所有实践的目的而存在。”[4]即“意义不是再现,而是行为的建构,通过这一建构,人类以互动的方式赋予这个灵动而又顽固的世界以足够的凝聚力和秩序,并以此实现他们的意图”[5] 。在博物馆地域文化传播中,观众通过亲身参与的方式来完成仪式观的进一步传播。

1.全媒体话题宣传运营仪式

媒介事件突破时空界限,以改变观众日常生活规则为代价,使观众直接参与到媒介预先策划的过程中的事件进程中[6]。博物馆利用全媒体平台创设了关于博物馆的媒介事件,观众可以在手机上接收到来自博物馆精心策划的新展推送、活动预告,并通过博物馆的叙事文本激发观众的参观兴趣,从而使其产生前往博物馆参观的想法。在参与全媒体话题传播时,受众首先作为传播的接收者要接受来自博物馆的文化信息传播,继而又作为主动的参与者,在话题运营中完成一系列的评论、点赞、转发、讨论,与博物馆一同衍生出下一轮仪式化传播。

2.交互式观众参与仪式

博物馆线上实践的内涵的更深层意义是为观众提供真正对流的传播互动。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成都博物馆推出“云上成博”项目,打破闭馆障碍,将文物展览搬上了网络。“成博,成都”系列视频实行多平台上线机制,人们在多个社交平台和视频网站中均可观看。视频通过讲述各个历史文物的历史故事,展示了整个城市的文化发展历程,对讲述成都故事和发扬成都独特的地域文化起到了促进作用。受众通过观看视频,可以在弹幕区积极地发表自己的观点与评论,一种意义生产的关联由此在受众和视频内容之间形成。发送时间相近的弹幕内容同时出现在屏幕上,进一步深化了受众虚拟的共同“临场感”和与博物馆直接对话的神圣“仪式感”,新的仪式文化空间构建将会变得更加容易。

二、博物馆对“集体记忆”的唤醒

莫里斯·哈布瓦赫提出了“集体记忆”概念,他认为记忆能够将美好的事物留存于逝去的时光中,然而“记忆并非是动物化石中保存完好的脊椎,可以凭之就能重建包含他们的整体”[7]。“‘往事’不是客观事实,而是在‘往事’过后,由社会框架重新建构的,因此记忆是现在、过去和未来。”[8]

集体记忆是诸多个体记忆的对话与互动,这些行为的产生离不开媒介的参与。博物馆是集体记忆形成的重要媒介,作为以“非虚构”为核心的实体文本,其所收藏的史料与文物,承载了社会某一时期的集体记忆,是连接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的桥梁。文章认为成都博物馆在激活个体内心深处“记忆密码”,唤醒共同“集体记忆”方面,主要通过以下两种方式实现。

(一)历史文物的唤醒仪式

1.选调与征用文物符号

博物馆通常会通过专业策划,选取具有特殊含义的历史符号,实现地域文化意识形态的统合。成都博物馆各展厅通过各种象征成都地域文化的表征,多角度彰显成都开放、包容、多元的城市品格,为城市形象的树立寻求历史渊源。

2.直观还原历史背景

光有文物主体的呈现还不足以达到仪式化传播的效果。随着博物馆展陈技术不断升级,博物馆还原历史场景的形式也愈发多元。如在成都博物馆四层的“近世风云”展厅,除了文物的呈现以外,更多的是巨幅图片的展示,丰富的图片资料将19世纪中叶后成都经历的重大变局完整地还原出来,如保路运动、抗战大后方的战略重镇变迁等。更具视觉冲击力的图片展示加强了观众视觉上的感官冲击,尘封的历史记忆得以唤醒,观众参与并且沉浸到文物所在的历史时空中,实现了与历史的对话。

3.再现情境,烘托文化主题

文化主题的仪式化传播,离不开气氛的烘托。当下的博物馆主要通过情景再现的方式,唤醒参观者的“集体记忆”,强化集体共鸣。川剧是成都文化形象的重要缩影,在“近世展厅”,设有高仿真1:1复原的点戏台实景,戏台雕梁画栋,其间的牌楼、凉亭、照壁妙趣横生,四位戏子在台上对戏,观众驻足观看,仿佛能听见戏子莲步云裳、颦颦笑笑,瞬间便被带入到当时的场景中去。在尊重历史资料的基础上对文物的前世今生进行实景还原的演绎,使观众在时空交错的场景中感悟博物馆传达的文化意涵与旨趣,进而实现集体记忆的仪式化唤醒。

(二)数字技术的唤醒仪式

文物虽然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但是任何文物的诞生都有技术局限。因此,观众与文物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时空鸿沟。随着文化传播与科学技术的逐渐交融,博物馆利用数字信息技术让观众与文物实现了近距离接触,使观众跨越时空鸿沟,置身于文物所在的年代,亲身体会当时的文化氛围。博物馆尝试通过直播、VR等新技术重新建构起观众的记忆结构,具体实践如下。

1.串联时代,拉长记忆结构

受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影响,成都博物馆的线上讲座采取多平台直播的方式进行放送。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云视频”的展示形式覆盖网友超过百万。在多平台的云讲解中,通过对历朝历代进行系统的还原,古蜀文明中兼容并蓄的精神文明转化成了观众欣赏视频后的内生驱动力,使纵向的历史时空得以延续。

2.古今融合,压缩记忆时空

利用AI技术,打造机械手臂“拜师”皮影戏大师,协助皮影表演是成都博物馆的一项前沿技术。依托深度学习算法和数据分析,智能机械手臂可以再现皮影大戏,观众甚至感叹“机械臂比人还有悟性”。在非遗传承人日益稀少、非遗保护迫在眉睫的今天,通过最新数字加工技术对历史场景进行模拟还原,瞬间打破了历史时空,将非遗可视化,最大限度地将皮影戏曾经的辉煌还原展示给观众,这恰恰证明了数字技术极强的时空延展能力。

三、博物馆对文化认同的建构

雷蒙·威廉斯认为文化的主要功能之一即是将认同信息的传播[9]。当不同的文化发生碰撞与融合时,亟待解决的是文化认同的问题,只有通过群体成员之间较一致的认可,才能实现文化的汇聚与传承,这就是文化认同漫长的构建过程。而文化认同的前提是强烈的文化共鸣。文章认为成都博物馆在调动观众对地域文化的情绪认同方面,具体表现如下。

(一)本土叙事的情感唤醒

本土文化的传承叙事,作为一种社会建构的方式,离不开城市空间的土壤。博物馆承载着城市的历史人文,博物馆中典藏的文物是城市历史文化的具象表达,而博物馆举办的人文展览则是传承文化的重要舞台。

1.地方特色展场的文化营造

成都博物馆不仅通过分设于每层的五个常设展馆展出从先秦到近代成都文化的发展历程,还通过多种艺术展示手法表现能够凸显成都地域文化特色的重要考古文物,营造地域历史氛围。汉代王褒《僮约》记载成都是世界上最早饮茶的地区,成都博物馆中汉唐时期展厅中还原了一勾多综提花织机模型,佐证了蜀锦作为世界织锦有上千年的历史,川文化中的“川茶”与“蜀绣”文化在此传承。成都博物馆正是通过富有独特文化元素的符号构建出地域文化的具象空间,成为城市中无可替代的文化坐标。

2.深耕本地文化的活动开展

成都博物馆联合Behring World共同筹办了博物馆人文课程,全体系课程包括《影舞万象·中国皮影》《水与成都》《蜀锦》《成都漆器》等,几乎涵盖了四川地域文化的方方面面。观众聆听展品故事,进行互动形式的深入学习,最后体验现场音乐剧表演。通过观众与文物、真实与虚拟的延伸营造传播的仪式氛围,将物象、行为聚集在博物馆这一文化空间中,唤醒观众的情感与记忆,进而引发观众对地域传统文化的情感共鸣,使得观众对地域文化的认同感扎根在记忆里。

(二)多元主体的文化认同

1.传承人的身份认同

“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成都博物馆时常邀请皮影大家、皮影传承人到现场与观众进行皮影戏的交流互动。在观众的热情参与下,成都博物馆为这些手艺传承人提供了一个展示技艺的平台,手艺传承人通过博物馆这一媒介,生动地展示了成都皮影的工匠精神,并收获了对其身份的认同。

2.民众的生活认同

哈布瓦赫曾说:“我们保存着对自己生活的各个时期的记忆,这些记忆不停地再现;通过它们,就像是通过一种连续的关系,我们的认同感得以终生长存。”[10]而博物馆作为大众生活记忆的储存空间也因此成为延续大众记忆的重要场域。对成都博物参观人员身份的分析显示参观人群中成都市本地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外地人。地理距离上的接近或许是本地参观者甚多的一个原因,但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博物馆所承载的是关于成都市民生活的记忆。例如民俗展厅中展出的诸多生活方式的剪影、近世展厅中的诸多民国旧照片,面向观众的具体空间由展示性叙事构成,个人或集体通过参观体验,在这个空间中回想过去,产生对过去环境的亲近感和作为“局内人”的感觉。

3.外乡人的归属认同

此外,对于外乡人,博物馆为其在回到故乡时找回曾经的生活记忆、唤醒故乡认同感提供了空间和手段。博物馆满载着沉甸甸的历史记忆,外乡观众身临其境可以达到追忆旧时光的目的,满足情感上的需求。

博物馆场域中充满了地域文化的仪式化传播。未来博物馆的仪式化传播还可从以下方面进行创新:在展陈规划上,构建“参与式氛围”,创新符号化表达,注重营造观众沉浸式的情感体验;在展陈手段上,充分利用大数据、AR、VR等多媒体技术梳理历史脉络,还原历史场景,增强观众体验感,激发观众的情感共鸣与增强文化认同;在话语表达上,使用更加亲和的语态,实现“倾诉对话”的互动交流状态;在传播渠道上,完善媒体矩阵,大胆营造热点话题,搭建丰富立体、全员高效的仪式化传播平台。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博物馆的职责与使命更应侧重于对集体记忆的建构,充分利用文化的主导力量,传递人文价值,讲好地方故事。

 

参考文献

[1][2][3][4][5]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M].丁末,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

[6]丹尼尔·戴扬,伊莱休·卡茨.媒介事件[M].李彬,译.厦门: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

[7][8][10]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9]Raymond Williams.文化与社会[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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