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奇克个人权利理论探析

一、个人权利理论形成的时代背景及理论来源

二战后的美国经济在联邦政府的有益干预下得以迅速复苏，一度被世界经济学家赞美为美国经济的“黄金时代”，形成了国家繁荣的景象。美国民权运动兴起及新自由主义思想的融汇，形成了批判历史一元化与崇尚历史多元化的鲜明对比。同时，人们思想的多元化引发了各种冲突与矛盾，从而影响了美国社会，造成了一些的动荡，并伴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贫富差距扩大化逐渐加深。1971年，约翰·罗尔斯(John Bordley Rawls)《正义论》的出版，力图为当时美国社会面临的诸多不平等问题提供有效的解决办法。该书详尽地阐述了正义及其相关体系的逻辑推演和量化图表分析，主旨在于建立平等的自由主义，维护国家干预政策的正义性与道德性，寻求平等自由、公正机会、分配差额及差别原则问题的解决办法。诺齐克深受罗尔斯《正义论》一书的影响，在与罗尔斯进行深入的讨论之后，他偏离了罗尔斯在书中所阐述的政治哲学思想，进而对自己的社会正义进行了整理。之后，诺齐克的《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一书随之出现。在书中，他捍卫极端自由主义，反驳罗尔斯《正义论》中的平等自由主义，反对罗尔斯支持的国家再分配理论，认为国家强制性义务的要求是对个人权利的侵犯，即对个人自由的侵犯，而自由和权利是等同的。诺奇克也由此成为了新自由主义者的代表人物，主张建立最低限度的国家，重新恢复国家干预政策之前彻底的自由主义。

二、个人权利理论形成的思想根基

个人权利理论在人类社会中的最早的形态可以说来源于自然权利学说，约翰·洛克(John Locke)是自然权利学说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自然权利学说强调自然权利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是不可转让的权利，它不被法律或习俗创造，不依赖于人的活动存在。诺奇克继承了洛克的自然权利学说。第一，洛克在自然权利学说中的自然状态理论为其反驳无政府主义，论证国家诞生的合法性提供理论支持;第二，自然权利学说中个人权利的具体内容组成了诺奇克个人权利的主要对象;第三，洛克对于财产权的劳动获取和限制条款，成为其持有正义原则和资格原则的重要支持内容。尽管诺齐克在契约论观点的立场与洛克不尽相同，但是在权利的自由主义方面的观点却与之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除此之外，诺奇克吸收了康德的道德哲学的部分观点，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是一个伦理学的自由主义者，他将人看做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认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在任何情况下只能够将人看做是目的，决不能当做是一个工具。康德认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相信理性存在者有能力过上美好的生活，但是过这种有意义生活的前提是享有自由选择不受干涉的权利，即人的“意志自律”。人拥有这种真正的自由，“人的本性并不是哲学家们历来强调的理性和知识，而在于他能不受自然的束缚去追求自己设定的目标，在于他独特的道德自由。康德认为，人之为人，人之高于动物，人的尊严等等，充分体现了他的自由道德实践。诺齐克吸收了康德的伦理学观点，在人类行为中，只能将人看作目的，而不是手段的绝对命令的阐述，强调人是整个宇宙的最终目的。但是，诺齐克认为康德的道德原则中完全义务不允许例外存在的观点过于苛刻，他采取了同意原则，并且将个人权利理论的边界约束(side constraint)也归入此原则。“对行为的边界约束反映了康德主义的根本原则：个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没有他们的同意，他们不能被牺牲或被用来达到其他的目的。个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们不可以用边界约束的框架来利用他人，但是存在这样的个人立场，个人经过自身的同意是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经受痛苦或被牺牲。虽然诺齐克在个人权利理论中关于边界约束的阐述就是改造康德主义的思想成果，边界约束反映了其根本的康德原则——个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他们如果不是自愿，不能够被牺牲或者被使用来达到其他目的。但是诺奇克比康德更加彻底，康德说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是人还有手段的一面，而诺奇克则认为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当做手段，即使是为了获得较大的利益。

三、个人权利理论的内涵

诺奇克个人权利理论的出发点是自我所有权，即认为个人拥有多个自然权利，包含生命权、自由权、财产权等，这些权利在使用的时候不会涉及到侵犯、杀戮、攻击等情况，与之对应的附加要求是限制一些人不能够做一些事情，形成一种具有约束力的边界约束。所以他把个人权利划分成肯定权利和否定权利两种，肯定的权利是对某个事物肯定，意味着在某种情况下，他人有义务向我提供获得这个事物的手段;否定的权利是一种不被干涉或者不被伤害的权利，包含生命权、自由权、财产权。但是作为个体不应该仅仅具备肯定的权利，假设一个人要饿死了，按照肯定权利，他的邻居需要为其提供住房，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生命有权去享受邻居的住房。但是按照每个人拥有的肯定的财产权，这个邻居没有为他提供食物的义务，这个人如果在邻居不情愿的情况下占用了住房就是侵犯了邻居的财产权。“人们拥有的仅仅是不受伤害和不被干涉的权利，个人对于自己的生命、自由和财产的权利是绝对的、无条件的和神圣不可侵犯的。”

诺奇克将权利看作是对任何人都有效的一种道德边界约束，任何人侵犯他人的个人权利都是不道德的行为。他强调的是一种以人为本的思想，个人权利是绝对的、否定性的。诺齐克的《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与罗尔斯的观点构成了鲜明的对照，但与罗尔斯更多关注政治哲学及构建完善的正义理论不同，诺齐克对于个人权利理论的阐述确实从基本原则出发去分析，不在接受严格演绎进行论证的哲学方法。进而，他在1981年出版的《哲学解释》中，提出了“巴底隆神殿模式”(Parthenon Model)，即“将各自分离的哲学洞见，逐个逐个地竖起来。然后冠以一个以普遍原则或主题的屋顶之下，将它们连结统一起来。”即便这个哲学观点搭建起来的神殿部分被破坏，其他部分亦可以屹立不倒。

四、个人权利理论的利弊

诺奇克的个人权利理论由于适应20世纪60年代西方国家，因而一度上升为西方政治哲学思潮的主流，但随着整个西方社会不断的变化,诺奇克的个人权利理论的局限性也随之愈发凸显。首先，个人权利存在的基础没有阐明。尽管诺奇克个人权利理论的核心是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这些权利不能够被侵犯，但是其得出这个结论采取的是直觉主义证明方式，没有考虑在道德理论层面对这一问题进行分析;其次，持有正义之链的不完整。诺奇克的个人权利的核心是自我所有权。

五、结语

诺奇克将他的一生奉献给最具挑战性的思想事业，他关于个人权利理论的著述及其引发的批评与争论, 在某种程度上推进了西方政治哲学的当代发展。诺奇克作为极端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将个人权利置于自由主义的核心位置，基于权利的角度看待自由，诺奇克对于学术真诚的研究与知识的追求体现在了他对生命过程的认真反省之中。正如诺齐克自己所说的那样：哲学活动不仅仅是外在的思辨论证，而应和生命融为一体。哲学思考是一种探索而非证明，充满着各种可能性及冒险的乐趣。

参考文献

[1]诺奇克.无政府、国家和乌托邦[M].姚大志，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1.

[2]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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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唐凯麟主编.西方伦理学名著提要[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

[5]宋希仁.西方伦理思想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6]罗国杰.伦理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7]周保松.苏格拉底式的一生——诺齐克的哲学人生.罗伯特·诺齐克著《苏格拉底的困惑》导言，2015.

【作者简介】冯高翔（1993—），男，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伦理学。